当你老无所依，谁会把你埋在冬天里？

柳韵风清

当你老无所依，谁会把你埋在冬天里？

　　文：雅兰  

　　出单元门，遇到楼上住的一对老夫妻，都是高知，对人彬彬有礼。老太太和蔼可亲，是个退休教师，有文化，对人很谦和，老头子个子很高，一米八还多的身高，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很帅气，此时，老头坐在轮椅上口齿不清的和我打招呼：不好意思，耽误你了。我赶紧拉开门，让这对老夫妻先进门。老头子是一年前在自己家的卫生间滑到，摔下去，中风了。据说当时是白天，楼下楼上都没人，老头子摔卫生间里面爬不起来，老太太一个人无法将老头扶起来，四处找人，最后是跑到大门口才叫了门卫来帮忙。

　　中风之后，轮椅就成了老头的出行工具，老太太找了个年纪大概40多岁的乡下妇女做护工，每天和护工一起把老头从三楼弄下去，然后推着去附近的公园走走，在公园里，护工会搀扶着老头离开轮椅，步履蹒跚的学习走路，做康复锻练。每次看到老头子在公园里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学走路，心里面就莫名的难受。这人老了，怎么才能够活得更有尊严点呢？都说2岁的时候，不尿裤子就是最大的成功，那么80岁呢，还是一样子，不尿裤子就很牛叉了。

　　是人，都会老，所以，国人都乐衷养儿防老。或许大家会误会这对老夫妻是不是没有孩子，错错错，人家是儿女双全，非常的成器，早就拿了美国的绿卡，定居国外了。老头子经常国内半年国外半年的过，国内，是陪陪老太太，国外是去替儿女带孩子。老太太到是长期在家，说是不习惯国外生活，出门语言不通，两眼一抹黑，也没个朋友，寂寞得很，所以就不再去花花世界享福，宁肯呆在昆明，和老朋友们去公园走走，打打麻将消磨消磨时光。  

　　自打老头中风之后，老太太最大的生活重心就是服侍老头子，每天忙着去买菜，然后和护工一起把老头弄下楼，拿轮椅推了去公园。自从我搬来这里住了十多年，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儿女，过年过节要么是老太太一个人过，要么是老两口一起过。老头中风，也没见儿女们回国来看上一眼。这有儿女，跟没儿女一样。  

　　单元楼的另一端也住着一对老夫妻，三个孩子，两女一男，也不是什么成功人士，只是普通百姓，儿女们也都先后成家，老夫妻没有和孩子们住，把小孙子接来，每天去一起去接接孙子上下学，老太太买买菜做做饭，然后在楼上大声喊孙子回家吃饭。没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老两口一起晒晒太阳，和老伙伴们聊聊天。周末，儿女们都会回来看看老人，然后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团聚。若是过年过节，更是所有孩子孙子都回来，吃饱喝足，然后带了老两口出去玩，平常生活，烟火味道。这一对老夫妻的状态，我觉得更加符合国人的基本生活状态。虽然儿女都没能成为高大上，但是，却比前面儿女成器的那户人家，多了些平凡的温暖。  

　　许是高知家庭给我的感慨太深刻，就在想，以后我的孩子，可以出国去看看，呆个三五年，最后，还是必须得给我回来，在我还活着的时候，不准出国定居，我死了，可以随便。我承认我自私，含辛茹苦的养大个孩子，到我老了，需要照顾的时候，至少，孩子得让我能轻松一点能找到看到，孩子只要在祖国的大地上，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，我想念的时候，可以买张机票，不太费事的就能见到，我不想像高知家庭一样，多少年都见不着孩子一面。这种时候，我才体会出来古人说的父母在，不远行这句话的含义。  

　　前些日子，身边有朋友在送孩子出国，我问：若是孩子不回来，找个外国佬嫁了，你怎么办？朋友说那就等于我为美国人民做贡献了。其实，我还有一句话没法问出口，那就是，当你老无所依，谁会把你埋在这冬天里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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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一支兰花，悄悄地开放。作者：雅兰，女，昆明。网络专栏作家，曾出版文集《有点兰》。